管家就是，在原地等著旅客，習慣一次又一次的告別。管家洋蔥的故事－《小艾人文背包客棧》

「哈囉！有人在嗎？」我輕聲的在門外喊著。

裡面傳出一個女聲，回應著我的來訪。

在我眼前的是《小艾人文背包客棧》的大門。

這一天的陽光很燦爛，風很舒服，我想起我第一次來彰化鹿港時的景象。

那時夜已經晚了，我被暮色所照耀的老街給深深吸引，磚牆色的紅是這裡的特色之一，有別於白天的熱鬧，夜晚的人潮寥若晨星，流竄在這街上的風吹動著大大紅燈籠，詩意巷弄著眼前一切。

說起來有點難為情，我從不知道鹿港老街是這樣的靜美。

我陪同事Bana漫步在老街這尋找一間客棧，那裡有她心心念念的舊地與故人，一個恰巧的經過讓我們可以共同在此地短暫逗留 。

她告訴我，這是她獨自旅行時無意間找到的住宿，也在這裡認識了民宿裡的人，現在就是要去向那位朋友打聲招呼見個面。

「這裡好美，夜晚的氣氛真的非常好！等等可以在這拍幾張晚上的街道嗎？」我的眼睛都不夠用了，每一個角落流露的古老氣息使我捨不得離開視線。

「可以啊，我也很喜歡這裡。」Bana認真看著手裡的導航路線。

她說走這裡應該沒錯吧？記憶有些模糊，街道又這麼相似。

「那妳朋友知道我們要來找他嗎？」

「我剛有跟他說了唷。」

我看著Bana靦腆溫和的樣子，很期待一會兒見面的朋友會是什麼樣的人。

兩個人靜靜的步行在鹿港老街巷裡，很快的我們就找到目的地，那是一間由老屋改建而成的背包客棧，邊上的牆看起來已經歷盡滄桑，淺色交雜著深色的各種時光痕跡，很有味道 。

不知道從何開始，我對老屋這樣的建築特別富有興趣，總難以想像這棟建築過去發生了什麼事情，又是什麼讓它至今都屹立不搖。

老房子像是一個專門吃人情感與回憶充當養分的良獸，踏進去的瞬間就被它曾吞噬的舊式氣息直呼呼地給打進心坎，綻放。

裡頭是柔黃燈光的公共空間，有張大桌子，椅子上還有舒服的抱枕，像一個溫暖的客廳，也是一個情報交換站，不管你來自何方，在這邊都可以聊聊談談自己，小艾會真心收納好，並成為這裡美好的光景 。

而我也終於見到了Bana口中的那位朋友。

他是一位留著長髮的男生，他的氣質總讓我聯想到某個浪跡天涯的藝術家，帶著放浪不羈的特質。

是什麼原因讓他現在停在這呢？他還會再去到其他地方嗎？

還有短髮非常有氣質的女孩就坐在椅子上，她看起來不怎麼愛說話，有些安靜。

「嗨～」Bana率先打了招呼，「好久不見。」

長髮的男生漾起友善的笑容，回應著Bana。

「妳今天來彰化工作嗎？」他問。

「對啊。」Bana答。

「喔～這樣啊～」他回答。

「這是我同事。」Bana將我介紹給他們認識。

「嗨～你們好。」我笑著跟他們打聲招呼，他們也都對我笑著，非常的親切。

一會兒後，我開始察覺到了某種不明所以的氣氛。

果然夜的平靜只是假象，在此我看到了的一個在小艾有趣的事。

長髮藝術家氣息的他與Bana彼此對視，誰都沒接著開口說話。

嗯……什麼情況？

他肯定心想，Bana前來找他，怎麼說也比較像應該是Bana率先開啟話題，分享什麼都好。

而Bana的靜默感覺也正在等他主動聊些什麼，所以她笑而不語。

風靜靜吹著，一個空間，四個人，安靜的很。

人與人之間的相處，甚少會無故的對視許久並且持續沒有人主動說話的「乾」，那種彼此都在等待的狀態，讓我覺得太妙了！他眼裡流露出一種說不上來的尷尬。

我一直在想誰會主動開起話題打破沉默，太有趣了這畫面。

我悄悄看向Bana，她卻一派輕鬆的調調，手還有著節拍似的晃動，看得出來她心情非常好。

他感覺欲言又止，嘴唇微動著像是思索著要問些什麼。

到底想說什麼呢？流浪藝術家氣息的男子？

Bana妳不率先丟些問題嗎？也許可以拯救他。

「請問我可以看看牆上的東西嗎？」

我開口問。

結果是我輸了，我受不了他們面面相覷的靜，等待對方先開口卻都沉默的「乾」。

「當然可以啊。」椅子上的女孩友善的回應我，她一定也有感受到我所目睹的一切。

不知道她是不是也很想打破沉默呢？還是她傾向溫柔的不打擾。

我開始了一連串的問題，我一進來就被小艾這客棧的環境氛圍給深深吸引，如果可以來住一次真的太棒了！

「牆上的東西是你們賣的嗎？」

啊，那是之前打工換宿的人幫我們畫的，可以購買。

「打工換宿？有什麼條件嗎？」

嗯……我們會衡量能夠提供的有什麼，像妳看到的這個就是手繪明信片讓小艾賣。

「這個「小艾誠實商店」是大家自由投錢的意思嗎？」

對，就自由心證。

「這裡住宿多少錢呢？」

雙人房1200元、女女房與混合房就500元。

「那個介紹摺頁可以拿嗎？」

可以呀！

「你們是經營人嗎？」

喔不是，是在這裡工作的。

「你們有辦講座或是任何藝文活動嗎？」

有，但都不定期。

「那你們會在哪裡辦活動呢？」

我們還有另一個據點叫茉莉人文環境教育中心，那邊會辦些活動。

「哇！那鹿港茉莉人文環境教育中心常常有活動嗎？」

滿常的，但也都不定期。

我好奇問了很多，他們都耐心的回應我，最後我深深記住了他們的名字。

「我可以請教你們的名字嗎？」

「我是洋蔥。」

「我是阿良。」

短頭髮的女生洋蔥，她安安靜靜的，但是有股特別的氣質讓我好想認識她。

原來長髮流浪藝術家是阿良，他們一起工作，守護這裏。

當晚在我們離開以後，我告訴Bana，有機會我想來採訪，寫下小艾的故事。

兩個禮拜後，我和Nick汶又到了鹿港走走，這真是深刻的一日散策，至今仍然念念不忘老街的美。

我思忖著，待會兒就去小艾看看洋蔥與阿良吧，我要親口詢問洋蔥，能不能讓我找個時間再次拜訪來跟她聊聊，寫下小艾的故事。

我經過了兩次，第一次看到裡面有許多人，我有點怯步，想著這時候應該不適合打擾，雖然Nick一直鼓勵我要向前，跟我說不要猶豫，但我默默停下來看了一眼後，決定等會兒再來吧！

第二次經過時，小艾卻關上大門了，隔著窗看裡頭空無一人。

心情上有點洩氣了，果然經會稍縱流逝，如果記夠勇敢就可以把握第一次機會了開口問了，但同時又覺得，沒見到人還是可以聯絡的，我默默繼下門上的Line。

慢半拍的積極。

隔天我在Nick汶的生日歡慶KTV裡面，突然一個閃神想起了我記下的Line ID，我沒有猶豫的就輸入尋找，然後加了小艾的帳號。

「您好，請問是小艾人文工坊嗎？」

「您好，這裡是小艾。」

就這樣真正的開啟了屬於我自己與小艾的緣分，但更確切的說，是我和洋蔥的緣分。

後來我決定不寫小艾了，就在我聽到洋蔥約莫兩個月後即將辭去小艾的管家身分，離開鹿港去下一站以後。

當時我的心情有些遺憾，我都還沒去跟洋蔥好好見面，她就要離開了？

她可以說是牽動著我的人，很難形容那種感覺，她就是一個引子，很關鍵的那一塊，如果當初只有阿良在那，我恐怕還不這麼的掛念，明明沒太多交集可是我心中一直記著短髮的女生。

老屋，女孩，沉著 。

我問她願不願意讓我以小艾管家的角度寫下關於她的故事呢？

她說沒問題。

心裡非常感謝，因為我只是個Nobody，很單純的喜歡文字所以想寫下我在意的人事物，而且這個過程還需要花時間，誰願意突然就騰出一個空閒隨意給人呢？

但她願意給我一個空閒的時間。

洋蔥說：「能有想做的事情要被鼓勵，代表妳很勇敢。」

於是，在沒什麼人知道的情況下，我就去鹿港了，一個人，一個背包，一台相機，在轉冷微涼的晴天。

「哈囉！有人在嗎？」我輕聲的在門外喊著。

裡面傳出一個女聲，回應著我的來訪。

在我眼前的是《小艾人文背包客棧》的大門。

我走了進去，裏頭只有洋蔥一個人，她舉起包紮的右手跟我說，她因為肩甲骨頭的掉落，所以非常不舒服去給整脊師推。

我說，怎麼會這樣呢？還包的這麼嚴重！同時找了位置放下自己身上所有的行頭。

她右手裹讓了紗布與紗網，看起來也有些疲憊，想必這些不舒服累積一陣子了。

她說，因為她的背包都非常重，長期下來導致骨頭有了狀況，整脊師很厲害一下子就找到問題點。

我問，這麼厲害！在哪裡啊？

她回，叫xxx，妳可以上網搜尋。

同時我想起我買了一袋車輪餅，熱騰騰的，趕快放上桌。

我說，我今天沒帶什麼禮物來，真的有點失禮，這些小點心給妳吃，希望妳不要介意。

她說，喔！沒關係的！妳不用帶什麼啦，我剛好也有朋友送來的蛋糕跟檸檬塔，我們一起吃。

我說，好呀！

她拿起一個車輪餅說：「那我就不客氣囉！」

我也拿起湯匙準備吃檸檬塔：「我也不客氣了！」

我想我一輩子都忘不掉這麼平淡卻又親近的見面場景，兩個人都沒什麼情感基礎，而且只是第二次碰面而已，可是她就好像是我常常會往來的朋友，我也能夠輕鬆的和她對談。

日常小事的自在分享，多麼微不足道的美麗。

我要記下來，記下這種有著距離卻又沒有距離的回憶，因為下一次也許再到小艾來，這裡不見得還有一個短髮的女孩等著我。

「為什麼小艾要叫小艾呢？」我轉頭問洋蔥。

「小艾的體系名稱是用花來命名的，而花是小鎮文化在這邊成立的理念，那這又源自於一個故事，最終的核心都是因為，希望能夠像一朵小花一樣，影響周邊的環境，讓這裡更好。」她跟我分享了名字命名的由來 。

你聽過關於一朵小花故事嗎？一個平凡卻又動人的故事。

有一名邋遢又不修邊幅的人，有次在朋友那收到了一朵小花，他看著花著實覺得美極了，於是就去找出塵封已久的花瓶，擦乾淨以後把花插了上去，就擺在桌上。

但沒想到，充滿塵垢的桌子和花一點都不搭，他又把桌子整理清潔了一番，爾後，他又將視線看向周圍，凌亂不堪的屋內與花和整潔的桌子更形成了強烈對比，他又花了相當多的時間把房子內部打掃整理乾淨，他感到十分滿足。

就在他走出屋外後，沒想到院中雜草叢生，這看起來像是許久沒人住的廢墟，於是他決定挽起袖子，好好的整頓這裏，終於，他把所有的地方都打掃好了，心裡非常舒暢。

他無意間看到鏡子裡的自己，蓬頭垢面，衣衫汙穢，怎麼樣都與美麗的花和舒適的環境違和，他大大梳洗了自己成了容光煥發的人。

而這一切的一切，都源自於那一朵小花，因為它，周圍的環境人事物，通通美好了起來……。

「我們希望由自己做起，讓環境可以一起更美好。」洋蔥緩緩的道出最關鍵的精神。

「那小艾，是什麼花呢？」我好奇問。

「是艾草。」她笑了笑。

「像是小芹人文民宿與茉莉人文環境教育中心都是花名嗎？」

「嗯，對，小芹就是芹菜，茉莉就是茉莉花。」

在偌大的世界裡，有多少人以自身行動為力量努力的去影響世界呢？你期許的那些美好，只是一個想像，還是付諸行動的實踐？

漫漫長路有時候看起來讓人畏懼，蚍蜉撼樹的自我懷疑是說不完的躊躇，但還是有人覺察出，一個小小的環節也能夠像蝴蝶效應般的，讓這個世界能夠有更多面向。

我們都能當自己是一朵小花 。

小艾是一間背包客棧，住宿費用相當便宜，所以吸引了許多旅客前來，歷年也有非常多的外國客，這裡是沒有國界的驛站，客棧始終雙手張開。

而洋蔥身職小艾的管家，她承擔起所有店所有的內住宿接洽，一通電話、一個私訊都要及時處理，聊著聊著還會聽到她接著各種詢問的電話，她聲音柔柔的，讓人百聽不厭。

但是要成為管家，肯定還需要具備一些特質的。

「要熟悉鹿港，因為大家都會問這裡有什麼好吃的？有什麼好玩的？必須要在這裡生活一段時間，好好的了解這裏。」

身為在地的民宿管家，如果對這裏不熟悉，連基本的美食分享能力都缺乏的話，還是很難說得過去。

旅人啊，該有多麼依賴管家這樣的存在，而管家，又該被多少被需要感包圍著，彼此共生共存。

「也不能怕與人打交道，不能怕生，如果做管家還會怕生的話……」洋蔥笑了。

她始終沒有這樣的障礙，就好像我走進來的時候，她可以輕鬆跟我侃侃而談一樣，洋蔥也是這樣對待每一個前來的人吧，我發現她就是這麼自然的成為她自己，像每一個人認識很久的朋友似的，她嵌入你生命的方式，是用最舒適的角度相處。

彷彿像一陣抓不住的氣流，但給你柔和的感受證明確實存在過。

她不是一個聒噪的人，對於我很多的問題還有看法，她始終是溫柔地聆聽，既使彼此認知不一定同步，但她也不否認，她會好好收下，不曾讓誰感到無所適從。

沒客人的時候，一個人守在這裡，是不是也會感到孤獨呢？對於孤獨這樣的感覺，我很好奇她是怎麼解讀的。

我遇過太多太多的人，無法和孤獨共處，其實，也是無法和自己相處，不由自主的那些慌張和不安充斥在心裡，卻又企圖用自由自的假象包裹內在的茫然。

「孤獨……會啊，人本來就會孤獨。」

「只是很多人可能沒察覺到這種狀態是孤獨，或沒有這樣的經驗，就會想盡辦法去否認這種狀態，把孤獨轉換成其他不孤獨的樣子。」

「但我覺得人本來就會孤獨，終其一生，有些問題本來就要自己面對。」

因為，誰，不是獨立的個體呢？

她與我聊著對於孤獨的看法 。

我總是這麼想，她是管家，也是一個要習慣等待的人，靜靜的在小艾等著上門的旅客，她總得要去和這樣的生活共存，但我又會浪漫的去編織，其實老屋子也陪伴著洋蔥，亦或者是洋蔥陪伴著它吧！這樣的想法。

長久以來的時光在往後回想起來不是一片空白，而是能憶起風聲穿越這敞開大門時，老房子對她呢喃。

有溫度的回憶，會是老房子謝謝洋蔥？還是洋蔥謝謝老房子呢？

「孤獨，其實就是一種中性的狀態，它不存在好或不好，就是一種狀態而已。」

她回應著我，用一種洋蔥式的風格解釋這感覺。

我很認同，因為對於「感受」或「情緒」，我們怎麼解讀它，它就會是哪一種性質。

我很喜歡和孤獨共處，既使我有一個在一起九年的男朋友，既使我們同居著生活也密不可分，但我享受任何一個人的時刻，沒有他的時後我就做著自己喜歡的事情，我依靠著他，而不是依賴他。

當孤獨可以變成一種享受時，你怎麼還會害怕那些能聆聽到自己呼吸的寧靜。

生活已經這麼忙碌了，連和自己相處對話的時間都塞滿了各式各樣的事情，久了更害怕任何緩下腳步的時機，彷彿那樣就會被龐大的空虛感襲倒。

孤獨並不會以空虛的姿態襲倒一個人，是有些事情變了，可能是過度依賴某樣人事物，忘了自己原本也可以自我共處，才讓許多人直接將它推像負面的感受。

「當管家好玩嗎？」我看著她問。

「是滿好玩的，可以從每個客人身上了解到一個故事，可以有機會了解一個人。」

「每一次客人離開的時候，妳會捨不得嗎？」

「客人是還好，但小幫手離開的時候會。」她霎時頓了頓，眼神帶著一絲絲的落寞，但她也不避諱任何情緒。

小幫手簡單的說，是打工換宿的客人們，他們能深度體驗和小艾的連結，打掃小艾、服務客人、各種活動的協辦，最後會以任何形式的某樣東西交換給小艾，彼此互利，可能是某樣專長、技能，可以留下來在這個客棧 。

最珍貴的是可以在鹿港生活一段時間，突破他們的視野，就算不是本地人也可以在本地製造獨一無二的回憶 。

看看太陽升起時的光芒，感受夜晚時紅燈籠照耀巷弄的靜好，踩踩地面的溫度從熱到冷，記住攤商們的臉吧，和他們聊聊天，再也不是過目即忘的陌生人了，還可以三餐都吃鹿港在地美食，隱藏版的、公開版的，都不錯過。

「難得遇到彼此喜好都很相近，氣味相投的人，卻在即將道別時才發現原來這個人跟你這麼合，那種時候都會滿痛苦的。」洋蔥感性說著自己和小幫手之間的情感體悟。

先說再見的人總是比較輕鬆的，被留下來的人往往要承受比較多分離之重。

兩個禮拜的打工換宿說起來是短，卻也足以讓你剛剛好的對一個人開始有了些微認識，才知道，原來對方這麼有趣啊，原來有這麼多共通點。

還想更認識你，怎麼就要按下終止鍵了？

但還好，我認識到你了。

洋蔥談到自己其實是一個適應力很強的人，雖然轉換過身分，也到了不同的城市去生活過，不曾停止遷徙似的，不過我想她也還在尋找屬於自己的根，一種對家的定義，總有些答案是沒有人可以告訴你，只能自己才能悟到。

生命的大篩子，還在搖晃著，隨著時間逐漸留下最好的。

「雖然會一直想去找「家」這個東西，但我想其實心在哪，家在哪裡吧。」

她就要離開了，小艾成為了她多一個牽掛的地方，如果在其他地方不開心了，或是想這了，隨時都可以回來，這裡有一份歸屬感，熟悉的歸屬感。

「離開是什麼原因呢？」小艾很舒服，工作也很好，還有一群夥伴，什麼樣的原因讓她想離開呢？

「因為覺得，自己似乎沒有成長了，停滯下來了，心裏一直有這樣的聲音。」

洋蔥俏皮道，她覺得自己其實並不是一個特別實際的人，有時候空想的成分比較高，但是連自己的心都有這樣疑問時，也許就該出去走走了。

「看著人來人往的旅客，有時候我也好奇這些旅客，下一步是要到哪呢？那我呢？」她解釋著其實自己不是要比較什麼，但也會覺得自己出走的經驗好像少了些，對於追求新事物的渴望是不足的。

在洋蔥分享心情時，我不由得也思考起自己是怎麼看待的，我總認為，壓抑住渴望冒險探索世界的心，會遭受反嗜的，那種反嗜的力量之強大，用一種名叫「遺憾」的心情懲罰著你，日子一天天的過去，遺憾並不會減少反而揮之不去，不徒留遺憾才不會對不起自己。

「但我也不覺得要急，就是緩緩腳步吧，好好的問自己到底想要什麼。」她不急著在人生地圖上畫出下一步路線，她必須先搞懂自己的心，在所有思緒中釐清想望。

成為管家的這一路上，要解決旅客各種問題，有時候還要解決自己內心的問題，不管是何種面向的，有時候也會對社會現象與時事有許多疑問，但質疑就能產生一股尋找答案的力量。

和洋蔥談天的過程中，有些事情我當下並不是全然能理解，但現在寫下與她的故事才發現，有的對話在反覆咀嚼後又感受到了新能量，有些事情，原來我飄到了往南的彰化才有了答案。

這讓我想起我倆在談論洋蔥準備要離開小艾的心情是如何，她說：「後知後覺的心情。」

也許當下對於分離不會有太強烈的感受……也許因為告別的那天還沒到臨……有很多也許可以解釋為何現在還沒有太多的心情起伏，但後知後覺總是一種常態，當過了好幾日，可能當再也不用擦拭小艾的桌子、打掃小艾的地板、在嗅不到這裏專屬的古老氣息時，慢半拍的情緒，才排山倒海而來。

是幸福？是不捨？是難過？是珍惜？

不管如何，洋蔥在小艾的所有故事與回憶，都會被這老屋子保存下來，屬於他們彼此間的燦爛 。

我們分開在當晚的六點多，我看著時間，該搭車回家了，我向洋蔥道別，謝謝她一天的招待還有陪伴，還有不厭其煩的回答我一個又一個問題。

洋蔥下一個人生的啟程就要開始了，小艾會停留在她人生的今年底，如果也想認識她，把握機會吧，她的溫暖不該只有旅客、她身邊朋友還有我知道，她應該被更多人知道。

就像那朵小花一樣，用自身的力量逐漸影響了周圍，世界因此而美好了起來。

有機會換我帶妳看看欠缺開發但空氣非常好的苗栗（什麼形容），下次見了，洋蔥。

《小艾人文背包客棧》

地址：彰化縣鹿港鎮後車巷46號
電話：0973 365 274
營業時間：9:00~21:00 
粉絲頁：https://www.facebook.com/smalleyebackpacker/

更多採訪故事：

桃園平鎮獨立書店．《小兔子書坊》．你有聽見書裡小人的笑與哭嗎 ?